折賽花道:“賊軍的弓弩手更少,而且到了晚上他們也射不準。”
種師道見諸將都想急于取勝,也就不想再堅持了。這是時王定六急忙忙跑了過來,在種師道耳邊說了幾句,種師道瞬間有些失望,但馬上恢復如常了。
他轉身對折賽花說道:“晚上神機營休息。換一批人來操作投石機和三弓床弩,投石機要投擲一些火油桶,三弓床弩的箭頭上也要幫上油布點著火后發射出去。”
折賽花道:“好,我去安排。”
指揮苦力營填了一天的護城河,王三從戰場上下來了,他回到營地發現今天士兵的伙食有了改善,以前苦力們也就是喝點稠粥,今天每人發了一個硬面餅子和一碗臭魚爛菜。戰俘營和苦力營吃的都一樣。只是苦力營每個人發了一張軍票,軍票上寫著可以兌換10文錢。這可能是上官對他們這個苦力營今天工作的認可吧。王三下江南來已經得了十幾貫賞錢,再加上劉光世賞賜的給的遣散費身上都有30多貫的軍票了。這10文的軍票他當然看不上眼,因為如果攻破杭州作為參戰的營官他的賞賜將遠遠多于這10文錢。所以他隨手把軍票給了一個叫錢良的苦力。然后同另外幾個營副官道帳篷里吃飯了,他們營官是有單獨伙食的。
錢良領到10文的軍票,又得了王三賞給10文,但是他并不高興。看著那些興高采烈的苦力,自己甚至有點鄙視他們。
錢良,姓吳,但是覺得自己名姓加在一起他不好聽了,畢竟是茶葉商人,因此改名叫錢良。他在江南過的也不錯,每年也能賺上一、二百貫的銅錢,這次做完生意回老家杭州沒想到整個村子都被起義軍燒了,自己也被稀里糊涂裹脅到了歷天潤的軍中。烏鎮一戰被俘,接著整編又成了西軍苦力。本來他身體就不是很強壯,西軍挑選苦力誰也看不上他。當時收編的時候,所有戰俘都以為如果選不上苦力就要被殺頭,最后他大聲喊叫說自己會算賬、寫字才讓王三看上的。由于自己能寫能算的又能出主意,頗受王三看重,因此也在營中幫助王三管理苦力。
錢良咬著硬面餅子就和著爛菜就吃了起來,今天的飯食對于他來說就是美味。自從被裹脅后這是他吃的最好的一次了。今天沖了好幾次,自己至少往護城河里扔了三個土包和兩具尸體。吃著吃著,他覺得肩膀發酸,想著原來還算是不錯的生活,還有明天是否能夠活著回來,他不由得悲從中來,哭出聲來。
其實苦力營的苦力那個不是如此,不僅僅只是錢良那個苦力有故事,因此一時間苦力營哭聲越拉越大。在帳篷里吃飯的王三等幾人聽見外邊有哭聲嚇了一跳。打仗過程中士兵都會高度精神緊張,一點聲音都會讓士兵誤以為有敵人劫營,而后天黑得時候要是看不清楚因此可能就會發生打斗,引發營哮。因此一到晚上除了喂馬的士兵,其他士兵都不許隨便走動,如果大聲喊叫可能就會立即斬首。現在天馬上就黑了,這聲音要是越來越大,很可能引發營哮。
王三等人知道事態嚴重,幾個人立刻抄起刀槍就竄到的營地中央,打大聲呵斥道:“你們這些狗才,喂你們些干糧就鬧事。如果太陽下山誰還敢在喧嘩立即斬殺。”
王三等人不停的吆喝,臨近的營寨被斬殺士兵的慘叫聲已經傳過來了。錢良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太陽,心說好險,立刻停止了哭聲,抱著硬面餅子蹲在角落里吃了起來。
這時候營外馬蹄聲響,一個旗牌官飛馬過來查看情況。戰俘營和苦力營的混亂已經讓中軍大帳的種師道發現了,他馬上派出去10幾個旗牌官去打聽情況。
這個旗牌官已經查了幾個營頭了,問題也都知道了。到這個王三這個營頭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但是這個旗牌官看見王三還是從馬上跳了下來。畢竟王三原來是劉光世的親兵頭子,地位還是有一些的。
旗牌官跳下馬來對王三一抱拳,道:“王管帶,你這里沒啥事情吧。”
旗牌官就是主將的傳令官,雖然在軍中的地位沒有親兵高,但是畢竟是“官”,親兵則是“兵”。尤其是旗牌官隨是武官,但都是認字的,這個是他們的優勢,在主將面前做過幾年旗牌后,往往會外放做官,而且有機會做通判之類的文官,在宋朝文官的地位可是遠遠高于武官的。這個旗牌官王三還認識,也行王,名字恰巧叫“氣派”,平時大家都稱他為“王旗牌”。這個王旗牌還是很有些本事的,在諸多旗牌官中不但能識文斷字、馬上如飛,而且能夠操船駕舟,算是一個全才的人物。
王三見王旗牌挺客氣,也抱拳說道:“王旗牌,我這里沒事,就是幾個丘八看見干糧就哭了,一群沒見過世面的腌臜,對他們好一點都不行。我已經彈壓了,你到別處盤查吧。”
王旗牌拉住王三,低聲道:“趕快讓弟兄們睡覺吧,今天可能連夜還會攻城。我估計你們營到了下半夜還得去背土包。”
王三奇道:“怎么這么急。”
王旗牌道:“我哪里知道,這都是上官的意思,我就是管傳令而已。”說完飛身上馬,去了下一個營寨。
王三聽了有些郁悶,對周圍幾個副營官說:“聽見了吧,咱們帶著苦力營也得跟著受苦。讓這幫腌臜趕快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