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不僅標清了過境稅和本地稅的分級標準,還附了監督吏員的
“互查制度”,連如何防止商戶虛報免稅額度的辦法都寫得明明白白;流民安置建議里,甚至算好了每日需要的糧食量,連負責煮粥的人手安排都列了出來。
他抬頭看向張默,眼中贊許:“你即是知府,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府庫的鑰匙你先拿著,調糧、修棚屋,不用事事問本官,你全權負責。”
張默愣了愣,隨即起身拱手:“下官這就去辦。”
張默還沒邁過書房門檻,就見官署的小吏陳三跌撞著沖進來,發髻都跑散了:“張默不好了!你娘……在家暈倒了!鄰居去敲你門沒人應,扒著窗縫看,老夫人躺在地上沒動靜,急得趕緊來報信!”
這話像道驚雷劈在張默頭上,他手里的賬冊散出來幾張,他卻顧不上撿,臉色瞬間煞白,趕忙往外走。
他自小沒了爹,全靠母親李氏縫補漿洗、幫人舂米拉扯大,母親身子本就弱,去年冬天咳了小半月,開春才好利索,這幾日他忙著查賬,只昨晚回了趟家,見母親還在燈下納鞋底,怎么突然就暈倒了,難道是累著了?
溫子然已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別急,我讓衙役去請阿辭,她懂醫術能幫上忙。”
說罷高聲喊來在外候著的衙役,“備馬車。”
衙役應著跑開,張默卻還是心神不寧。
“不會有事的。”
溫子然拍了拍他的肩,快步陪著他往府門外走。
剛到門口,就見沈清辭提著藥箱匆匆趕來,幾人快步上了馬車,車夫駕車疾馳。
張母已經被人扶到床上休息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進里屋,就見母親李氏躺在床上,面色潮紅,嘴唇干裂,雙眼緊閉著,連呼吸都帶著急促的喘息。
沈清辭緊隨其后進來,放下藥箱就上前拉開他,“先讓我把一下脈。”
張默讓開,沈清辭坐在床沿,指尖搭在李氏的手腕上,同時觀察李氏的面色,又翻開她的眼瞼看了看,片刻后才收回手,語氣稍緩,“脈象急促虛浮,面色潮紅卻無汗,是急火攻心導致的暈厥。應該是受了驚嚇或氣悶,郁結在心里沒散,才突然倒了。”
張默的心稍稍落地,卻又揪緊:“那……怎么辦?”
“我先施針通氣血,再喂服安神的湯藥,等她緩過來就沒事了。”沈清辭說著打開藥箱,取出銀針在火上烤了烤,精準地刺入李氏的人中、內關幾處穴位。
溫子然則站在門口,讓鄰居們先到院里等候,免得人多擾了診治。
片刻后,李氏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喉嚨里發出微弱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
張默立刻湊上前,聲音放得極柔:“娘,您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
李氏看到兒子,眼中泛起水光,剛想說話,卻又咳嗽起來。沈清辭遞過一杯溫水,讓張默慢慢喂母親喝下,才對張默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院里問鄰居詳情。
張默跟著鄰居到了院角,急聲道:“嬸子,您早上說看到有人來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好好的,怎么會突然急火攻心?”
那鄰居是個五十多歲的婦人,說到:“今早辰時左右,我正院門口曬菜干,就見巷口來了五六個人,穿著短打,看著就不好惹,領頭的是個瘦臉漢子,直接就進了你家院子。沒過一會兒,我就聽見你娘和人吵起來,聲音挺激動的,好像在說‘你們不能動’‘我兒子沒做錯事’之類的話,具體吵什么我也沒聽清,只覺得你娘的聲音都在抖。后來那些人罵罵咧咧地走了,我想著過來看看,敲了你家好幾下門都沒人應,扒著窗縫一看,老夫人已經躺在地上了,我才趕緊去官署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