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連忙將林婉兒的衣襟整理好,走到門邊輕輕推開一條縫,見林晨生正紅著眼眶,拳頭攥得指節發白,顯然是自責自己沒有照顧好妹妹。
“她暫時穩住了,藥煎好喂下去,或許今夜能醒。”沈清辭放輕聲音,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泄露太多,“你別在門口守著,去偏房歇會兒,有消息我立刻叫你。”
林晨生卻搖頭,往后退了半步,靠在廊柱上,聲音沙啞:“我在這兒等就好。方才我摸她的手,全是傷痕,肯定在外面受了不少苦……
都怪我,當初要是不讓她去找活計,她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他說著,眼淚又涌了上來,卻用力抹掉,“沈姑娘,你一定要救她,我求求您……”
沈清辭看著他愧疚又急切的模樣,心里更不是滋味,林晨生還不知道妹妹被送進軍營的事,更不知道她遭遇的苦難,若是讓他知道真相,怕是會立刻沖到軍營拼命。
她只能輕輕點頭:“我會的。你先平復情緒,婉兒一時半會兒醒不來,要不你還是進屋陪她吧。”
林晨生點頭,進屋去了。
藥煎好之后,沈清辭叮囑他喂藥的流程,如何看顧妹妹后便回屋了。
沈清辭回屋時已近子時,燭火搖曳中,她對著案上的軍營分布圖發怔,正思忖間,院外突然傳來輕促的敲門聲,力道極輕,卻帶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沈姑娘……
是我。”林晨生的聲音壓得極低,混著夜風飄進來,還帶著幾分顫抖,“婉兒她……她不太對勁,下半身一直在流血,我不敢碰她,只能來麻煩您……”
沈清辭心頭一沉,抓起藥箱就往外沖。
剛推開門,就見林晨生站在廊下,衣擺沾著零星血跡,雙手反復搓著,指節泛白,顯然是嚇壞了。
“別慌,帶我去看。”
她快步跟上,腳步急切卻穩,多年的醫案經驗讓她很快便猜測出結論,半月身孕本就不穩,加上林婉兒之前受的創傷,怕是……
偏廳的燭火還亮著,林婉兒蜷縮在床角,淺色的褥子已被暗紅的血漬浸出大片,她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
沈清辭立刻放下藥箱,掀開被褥查看,血還在緩緩滲出來,顏色偏暗,帶著細小的血塊,這是流產的跡象。
“你先出去。”
沈清辭對身后的林晨生說,語氣不容置疑。
林晨生剛想追問,見她眼神凝重,又瞥見褥子上的血,喉結動了動,終究還是退到門外,卻沒走遠,耳朵緊緊貼著門板,焦急地等著。
沈清辭快速取出銀針,在林婉兒的合谷、三陰
交穴位扎下,又從藥箱里翻出曬干的艾草和止血的蒲黃炭,用熱水調成糊狀,敷在她小腹處。她再搭脈時,脈象虛浮得幾乎摸不到,流產帶來的失血讓本就虛弱的身子雪上加霜,若止不住血,怕是熬不過今夜。
“婉兒,撐住。”
沈清辭低聲呢喃,又取了兩根銀針,精準扎進她腕間的內關穴和足三里,指尖輕輕捻轉,試圖穩住她的氣血。燭火映著她額角的汗,她卻顧不上擦,只盯著林婉兒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