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他終于明白:西奧移開槍口,并非是因為內(nèi)心上的動搖,而是出于一種名為“扭曲”的憐憫。
而他最后的那個動作,只不過是在調(diào)整槍口瞄準的角度,好讓子彈射向自己跳動的心臟,而非頭部。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張與和雷歐相似的臉龐,終究還是征服了西奧內(nèi)心的殺意。
西奧并沒能完全狠下心來切斷自己與過去的羈絆,而這也是他內(nèi)心最后的那抹留戀與溫柔。
然而對于埃克斯而言,這扭曲而微弱的憐憫……簡直可以說是于事無補。
因為那場豪賭的輸家是他自己——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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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銀白的天空,無暇得像一整塊純色的幕布,掩住了除寧靜之外的一切煩擾。
天之下生長著一棵擎天巨樹,粗壯的枝干向著四面八方延伸,宛若能夠連接萬物。
清風拂過,無數(shù)的葉片奏出天籟般的沙沙之聲,朦朧的光輝自其間射入,在投落無數(shù)斑駁光影的同時,也為此地蒙上了一層虛幻飄渺的輕紗。
巨樹的根部盤踞于一座小丘之上,三條主干自蛛網(wǎng)般的根系中蔓伸而出,深深地扎入了地下。
在樹根間隙中的石臺旁,三名年齡各異的女性坐于簡陋的石凳之上,隨著手中的紡錘不斷旋轉(zhuǎn),一串串新生的絲線自其中絞生而出。
她們的周邊也盤繞著各色絲線,有的潔白如初雪,有的暗淡如爐灰,最終卻都匯入了地底,和數(shù)不清的根系交織在了一起。
“他保持這個神神經(jīng)經(jīng)的樣子多久了?”
問出這個問題的是其中那位身著白衣、頭戴面紗的幼女,持著剪刀的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了不遠處一個無頭蒼蠅般原地踱步的少年。
聽著幼女略帶惱意的話語,身著黑色斗篷的老嫗僅是微微一抬眼,垂下的白發(fā)掩住了枯槁的面容,又隱約透露出幾根青筋的影子。
她很快便又收回了目光,繼續(xù)專注于手中旋轉(zhuǎn)的紡錘:“只要他不強行離開這里,那便與我們沒有一點關(guān)系。”
“雖然話是這么說啦……”
嘟囔似地應了一聲后,隨著一道清脆的撞擊聲,幼女暴躁地剪斷了手中的紡線,任無頭的它們飄散著融入地面消失不見。
她朝遠處的少年喊了一聲:“大笨鳥——你就不能安靜點嗎?這么嘮嘮叨叨的煩死個人了!”
幼女的叫嚷顯然成功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他抬頭望向三名女性,橫瞳的琥珀雙眼中是掩不住的擔憂。
渡焦急地攤開雙手,向仍在紡織的命運三女神呼喊著:“我看不見他們了!”
然而她們誰也沒有正眼瞧向他:大姐烏爾德雙眼直視向前方,依舊專注于那旋轉(zhuǎn)紡錘上絞出的絲線,絲毫不為所動。
身著華麗深紅衣裙的是二姐維爾丹尼,她輕托下巴,目光平和地審視著手中那些五彩繽紛的絲線。
唯有率先發(fā)出不滿的小妹斯寇蒂忍不住開了口:“看不見就看不見了唄,整的這么要死要活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