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年六月,關中、華北的冬小麥大豐收,糧價暴跌,京城斗米十文。在朝會上,民部尚書奏報今年春季糧食大豐收,國庫存糧大增。
李世民笑道:“民以食為天,今年風調雨順,必定五谷豐登?!蔽赫髡f道:“突厥知道我朝糧食豐收,必定會前來搶掠。陛下從現在開始就要嚴加防范。”
李世民的笑臉一下子就陰沉下來,說道:“自從大唐建國,便年年向突厥進貢,突厥還不滿足,幾乎年年都要前來搶掠。眾愛卿都要進言獻策,明日早朝便商議突厥之事,退朝?!?/p>
常何因為玄武門之變時,是城門守衛,立有大功,現為太中大夫。他回到家,便愁眉不展,他一介武將,哪里有什么好的計策進獻給皇上?客居在常何府上的馬周,見主上滿臉愁容,便問道:“主上,今日朝上發生何事?”常何道:“今日陛下向百官籌策,攻滅突厥。我乃一介武夫,哪有什么計策可言。我就怕明日早朝陛下相詢,無言以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出丑?!?/p>
馬周笑道:“只要抓住這三點突厥必滅。第一,突厥如周朝般諸侯遍地,有著眾多大小部落,只要內部不團結,便是一盤散沙。第二,突厥信奉強者為尊,只知道好勇斗狠。上兵伐謀,利用好計策,滅突厥不難。第三,突厥現在唯一厲害的就是一個女人,將前隋的義成公主殺了,突厥也就滅了。”
次日上朝,李世民詢問常何時,常何便將馬周這套說辭說了。李世民很是詫異,本是隨口一問,還以為常何會搪塞幾句,沒想到他說的頭頭是道。李世民笑道:“常將軍看來你以前都在藏濁?!?/p>
常何連忙說道:“陛下,臣不敢。這都是家中門客馬周向我言說的?!崩钍烂褚宦犑邱R周說的,他便覺得此人甚合自己的心意。至于誅殺義成公主這點,他相當贊成。
李世民笑道:“常愛卿,發現如此人才,賞賜錦帛三百匹。即刻召馬周入宮,任門下侍郎?!背:我宦犨@話傻眼了,馬周一下子就和自己平級了。
滿朝文武,一聽圣言也是一驚,這是白衣入仕。皇上如此欣賞馬周,看樣子是下定決心要按此番建議,滅了突厥。
傳旨官馬不停蹄跑到常何家,請馬周入宮。馬周聽到皇上的旨意,懵了。他反應過來連忙拒絕入宮。常何下朝回到家,極力勸他入宮。
李世民三番四次派人請他入宮,馬周感到皇恩浩蕩,實在無法拒絕,這才入宮了。李世民和馬周徹夜長談,也沒感到疲倦,只是相見恨晚。
馬周從此顯貴,京城人人羨慕。他決定去拜訪一下,以前那些看不起自己的親戚朋友。
馬周來到曹國公李世積府上拜訪。看門的家丁,看他面容陌生,便問道:“這位公子,你可有名帖?”馬周道:“沒有?!奔叶〉溃骸澳歉覇柟用M,小人好去通傳?!?/p>
馬周一下子感覺不對呀,這些守門的家丁,不都是專橫跋扈嗎?這個家丁看自己穿著破舊,不應該破口大罵,讓自己滾嗎?還對自己這么客氣。馬周道:“本人馬周,字賓王。”
家丁一聽這名字感覺相當熟,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門下侍郎。家丁連忙道:“舅爺,原來是你??!請進!我馬上通知老爺、夫人?!?/p>
孫靜一聽馬周來了,很是詫異,這個小舅子幾年都沒上門,今日竟然來了。夫君前日才提到他,說他近日會上門,看來被夫君說中了。
孫靜連忙吩咐下人去準備好酒好菜,自己則前去客廳招待。孫靜笑道:“弟弟,這幾年可苦了你。怎么不抽空過來看看慧珍、慧麗、慧敏?”馬周有一些窘迫,姐姐他喊不出口,三個侄女他也多年未來看望。
一會李慧珍、李慧麗、李慧敏便走進來,齊聲喊了一句舅舅。馬周這下子更加窘迫,他的心砰砰砰的亂跳,簡直比應對皇上還要緊張,他慌忙應了一聲。窮的時候沒有上門,現在富了也不好上門,看來親人還是要經常見面才能親,相隔太久了就是陌生人。
孫靜見現場陷入了尷尬,便說道:“再過兩個月慧珍就要出嫁了,你這個做舅舅的也還沒結婚吧!現在你顯貴了,趕緊找一個好人家?!?/p>
馬周這下子臉紅了,他本來是要以門下侍郎的身份來顯擺一下,重拾以前失去的尊嚴??上КF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失禮了。
這次來姐夫家不光穿的破舊,而且禮物也沒有買。自己老大不小了,媳婦也還沒娶,侄女都要結婚了。
孫靜算是明白了,他一個白身突然顯貴,穿的、用的、送人的,都還不懂;就算要讓親戚看重自己,他也不知道如何下手。還好他第一個是來姐夫家,如果是去別人家,這丑更加是丟大了。
孫靜連忙打發三個女兒出去了,以免馬周尷尬。孫靜派人取了一身常服過來,讓馬周換上。
不一會李世積從李靖府上回來了,既然皇上決定要打突厥。他便前去找李靖商議一下。
李世積得知小舅子來了,便快步來到客廳。馬周見到李世積并沒有這么緊張,畢竟今日早朝才剛剛見過。李世積笑道:“你這小子終于愿意上門了。不就是當了個門下侍郎嗎,官還是沒我大,這就好意思上門了?”
孫靜走進來聽到,說道:“你這姐夫少說幾句,人家鼓足勇氣才來的。他這是受‘窮親戚不登門’的世俗影響。”
李世積道:“我是那種看不起窮親戚,說窮親戚壞話的人嗎?你這小子現在是黃門侍郎了,也該娶妻了。你如今無父無母也沒有親戚長輩,我這個做姐夫的,得給你做主,你看上哪家姑娘,喜歡上哪家姑娘,直接跟我說,我去給你上門提親?!?/p>
馬周道:“姐夫這個不急,我還沒想好呢?”李世積道:“什么沒想好,你都快30了?再不抓緊,那些名門貴女,誰愿意嫁給你?吃完午飯我帶你去祭拜一下你兩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