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來到了603年的二月十九。今天是皇后的生忌,楊堅來到泰陵給皇后上香。楊堅看上去已然老了很多,身形顯得有些老態龍鐘。他撫摸著皇后的墓碑說道:“伽羅,猶如昨日你還活著。轉眼你已經逝世半年,再也不能回到朕的身邊了。誰會想起這世上少了一個你,只有朕還時常掛念著你。”
柳述走過來說道:“陛下,現在尚未開春,不宜久立風中。”楊堅嘆道:“開春,朕還能看到幾回開春?”柳樹道:“陛下,你春秋鼎盛,定能壽比南山。”楊堅道:“私底下,你就不用給朕說那些祝賀之詞了。朕的身體怎么樣,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生命無常,世事無常。人生猶如走在一條幽黑的路上,越往前走路越黑,永遠難以見到光明。”柳述見皇上如此悲觀,像是遲暮之人所說的話。他連忙開解道:“陛下,你是天子,怎么會走在幽黑的路上?就算是一條幽黑的路,我等也會為陛下掌燈,照亮前方。”
楊堅道:“你們都說圣心難測,其實你們的心,朕又何嘗能夠看的透。你覺得越國公楊素擔任仆射如何?”柳述一聽這話,就明白皇上是在暗示楊素功高震主,權力太大,便說道:“如今越國公楊素年齡大了,不用讓他天天跑到尚書省主持事務,三五日去一趟就行。”
次日上朝,大理卿梁毗,上書直言彈劾楊素作威作福。楊素一聽這話,卻是無話可說。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楊素現在家財萬貫,家中小妾上百,仆人上千;這些本來都是他做給皇上看的。如果他權力那么大,又沒有什么把柄,沒有什么嗜好;這樣他肯定早就被皇上給殺了。他平日里生活奢侈,這是不是罪狀,皇上說了算。皇上說是小節,就不是罪狀。皇上說是罪狀,那就是罪狀。
楊堅本來就有疏遠楊素,剝奪他權力的想法,便道:“仆射是國家的宰輔重臣,就不用親自處理細小的事情;只需三五日到尚書省一次,議論國家大事即可。”表面上看是給予楊素特別的尊崇,實際上是削弱楊素的權力。楊素從宰相高颎手上,奪過仆射之權。還沒干足三年,就被楊堅剝奪了總管尚書省事務的權力,成了一個掛名宰相。
楊素回到越國公府,心想:“肯定是昨日皇上去給皇后上香,柳述陪同去的。柳述在皇上面前,應該說了自己的壞話。皇上才會疏遠自己,剝奪自己的權力。”
楊廣得知楊素被父皇罷免了宰相權力。他很著急,沒有了楊素的全力配合。他想要讓父皇廢了漢王楊諒,就很困難。楊廣秘密召見楊素,商量對策。楊廣道:“現在父皇不讓你行使宰相權力,應該是柳述搞得鬼。”楊素道:“柳述娶了蘭陵公主,現今正得皇上寵幸。我們暫時不要有什么動作,你安心等兩年,等你登基了,一切都好辦。”楊廣道:“怕就怕,我不能順利登基,父皇雖老,但并沒有老糊涂。”
楊素道:“太子,你要有耐心,楊勇當上太子,足足等了二十年,還是被廢了。你才做太子兩三年,難道就等不及了?”楊廣道:“并非我等不及,只是我心內惴惴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楊素道:“你現在已經是太子,記住楊勇所做的那些讓皇上反感的事,你都不能做。你現在要學會低調,做一個隱形太子,默默無聞,讓皇上忽略你,覺得你不會威脅到他。”
話說柳述府上,蘭陵公主楊麗錦正在給駙馬夾菜,口內說道:“最近天天跟著父皇辦差,應該很累吧?”柳述道:“公主說的哪里話,為國操勞,本來就是我們做臣子的職責,怎么能叫累?”楊麗錦嘟著個嘴說道:“你才混跡官場沒多久,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很辛苦。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父皇,他是一個很多疑的人。”柳述道:“公主,你千萬不要亂說話,這話要是傳到皇上耳中,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楊麗錦道:“怕什么?父皇最疼愛我了,從小到大,就算我說錯了,做錯了,他都會原諒我的。”柳述道:“現在不比過去了,現在沒有皇后約束,皇上也不像以前那么好說話了。對兒女也沒有以前那么好啦!而且人越老,猜忌心越重。”楊麗錦道:“好啦,你不讓我說,你自己卻一下子說了一大通。我們都不要說父皇壞話了,萬一真被人聽了去,又是一個天大的禍事。”
他們不知道遠處的房梁上,正趴著一人,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她正在刷刷刷的將他們的一言一行,全都記錄下來。剛才他們說的那些話,都被她一一記錄在案,將來這些都將成為他們的罪證。
話說巫小小接到這份報告,她看了之后,心內笑道:“這真是一對挺有趣的小夫妻,竟然都在背后說自己父皇的壞話。而且平日里,該怎么纏綿就怎么纏綿,根本沒把皇后的死放在心上,活的倒是挺瀟灑的。看來楊堅不光生的兒子沒有教育好,女兒一樣沒有教育好。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話說孫思邈無意間發現有人在監視自己,而這個人卻不知道孫思邈已經發現她了。所以孫思邈表現得很正常,讓那人抓不到一點把柄。那人也很郁悶,她心想:“自己都監視他這么久了,竟然沒發現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這怎么跟圣女交代?雖然大臣和富商的監視期只有百日,但這些皇上親屬,監視期確有一年。如果一年都沒有什么發現,自己肯定會被圣女處罰。聽說別人收集罪證,都收集的有滋有味,天天都是滿載而歸,自己卻是天天寫不了幾個字。這如何不被其它巫女取笑。特別是那個江小貝來了京城后,就新官上任三把火,事事都要求嚴格。比以前的林主管嚴厲的多,稍微有一點不滿意,就是非打即罵。這個女人簡直是心理變態,記錄的罪證,還要求按天上交。”
江小貝一個“阿嘁”,她心想:“這又是哪個巫女在詛咒我,我只不過對她們嚴厲一點,她們就這么不滿嗎?交代她們做點事,就覺得這不好辦,那不好辦。以前養成的那些惡習都要改一改,要不然怎么振興京城的巫圣教。京城人口這么多,巫圣教的信眾卻只有這么一點。這已經很不正常了,自己一定要扭轉這種局面。既然新護法派自己來,自己就要做出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