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赤緯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假巡撫的神色,見對方沒立刻發作,又連忙補充:“下官知道委屈了大人,特意在家中備了薄酒,還收拾出了清凈的院落,想請大人移步府中居住。”
假巡撫盯著王赤緯看了半晌,像是在判斷他話里的真假,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既然是水災所致,那本巡撫便不追究了。只是這些商人……”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院內的商人,“集市結束之后盡快遣散,再占用資源,本巡撫唯你是問。”
王赤緯連忙點頭如搗蒜:“是是是!下官一定照辦!大人,那咱們現在就移步府中?酒菜都快涼了。”
假巡撫“嗯”了一聲,轉身對身后的假衙役吩咐:“把行李收拾一下,跟王知府去府里。”
兩個假衙役連忙應道:“是,大人!”
王赤緯見假巡撫答應,臉上的笑容更諂媚了,一邊引著假巡撫往門外走,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大人一路辛苦,下官特意讓廚房做了隴西的特色菜,還有西域商人送的葡萄酒,您嘗嘗鮮……”
跟在后面的王耀戾看著父親對假巡撫點頭哈腰的模樣,心里滿是不服,卻也不敢表露,只能悶悶地跟著走。
他實在想不通,父親為什么要把這
“麻煩”
請回府里,直接綁起來藏在地窖里不是更省事?
可他不知道,王赤緯心里打的是另一番算盤,把巡撫請回府中,既能就近監視,又能借著
“招待”
的名義麻痹對方,等摸清對方的底細,再找機會把人控制起來,比在驛站動手安全多了。
假巡撫走在前面,看似在聽王赤緯說話,實則心中還有些慌亂,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馬車緩緩駛離驛站,朝著知府府的方向而去。車廂里,王赤緯還在不停說著客套話,假巡撫偶爾應一聲。
馬車剛停在知府府門口,王赤緯就親自扶著假巡撫下車,一路引著往正廳走。
剛推開正廳大門,滿桌的珍饈佳肴就映入眼簾,紅燒鹿筋、清蒸鱸魚、琥珀核桃,甚至還有西域商人進貢的葡萄釀,滿滿當當擺了一整張八仙桌,冒著熱氣的菜肴香氣撲鼻,假巡撫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豐盛的餐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腳步頓在門口,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轉頭看向王赤緯,質問道:“王知府,你方才在驛站說隴西庫房虧空,連商人住宿都只能安排在驛站,怎么到了知府府中,卻能擺出這般滿漢全席?莫非是你中飽私囊貪墨朝廷賑災銀!”
王赤緯趕忙俯首:“大人這話可不敢說!下官可是一直勤勤懇懇為民著想,半文錢不敢貪呀。這不過是下官把府里半月的口糧湊了湊,特意用來招待大人的!您是朝廷派來的上官,下官就算自己餓著,也不能委屈了您啊!”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假巡撫的神色,見對方沒再追問,連忙引著人入座,“大人快坐,菜都快涼了。”
假巡撫坐在主位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沒動筷子。
王赤緯端起酒杯,遞到他面前,狀似隨意地開口:“溫大人一路勞頓,下官敬您一杯,祝您在隴西查案順利,早日還隴西百姓一個太平!”
“溫大人”三個字一出,假巡撫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顯然沒反應過來這稱呼是什么意思,過了片刻才接過酒杯,勉強應道:“王知府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