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路寧的情緒趨于緩和,他繼續(xù)說道:“其實,我知道那成功的為人,但是為了母親我愿意賭一把。我賭他能看在我犧牲那么大的份上,能念在我們同事一場的緣分上救我母親一命。可是,我終究是太天真了,我完全低估了那成功的虛偽跟自私,他心里除了她的寶貝女兒,他壓根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場醫(yī)療事故,是他做到一半的時候,臨時讓我接手的,我當時還有點懵,以為他不舒服。可是當我站在他的位置接過他手中的手術刀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果然,沒過一會兒,患者的心率加快,血壓極速下降,報警器一直響,患者短時間內(nèi)出現(xiàn)了大出血的情況。我知道,這時候躺在手術臺上患者大概率是救不回來了。這么危急的關頭,他湊到我耳根悄悄跟我說:“他能為我母親找到匹配的心臟。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差不多已經(jīng)知道他讓我干什么了。
“我當時心里很亂,可是有個念頭卻非常堅定,那就是母親一個人拉扯我跟妹妹不容易,只要能救母親,任何犧牲都值得。
“于是,出了事之后,我承擔了所有的責任,包括患者的謾罵,還有我的一生。
“我不出意外的吊銷了醫(yī)師資格證,還做了牢。妹妹有一次探監(jiān)的時候告訴我,那成功給母親找到了匹配的心臟,我高興極了,我覺得自己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滿懷希望的努力改造,期盼與家人的團聚。
“可是,老天爺太會捉弄人了,當我滿懷希望期待下次妹妹能給我?guī)砗孟⒌臅r候,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母親去世的噩耗。”
路寧的臉上掛上幾行淚珠,他摘下眼鏡,胡亂地摸了摸,又繼續(xù)戴上,神色肅穆。
“那成功竟然為了巴結(jié)領導,罔顧我母親的性命,故意把我出事的消息告訴了母親,母親一激動就走了。”
路寧攥緊的拳頭骨節(jié)處泛著白,嘴角處因為說話多的原因,口水變稠,變成白色的泡沫附著在上面。
劉亦然起身給路寧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中。
路寧潤了潤嘴唇,繼續(xù)說道:“從那以后,我感覺我整個人就變了,既然要下地獄,那我就一定拉著那成功一起下。
“我記得在院里的時候,那成功最珍視他辦公室里的那具紅色的骷髏,他曾經(jīng)說過血淋淋的骷髏才最真實,才是他最喜歡的。
“母親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憑什么那成功毀了我全家,只有他一個人陪葬,他既然毀了我最重要的人,那我就以牙還牙,毀了他最重要的人,這樣才是對等的。
“本來想等出了獄,就實施我的復仇計劃。可能老天爺也覺得我比竇娥還冤吧!有一次,看守所里的栗宗明不明原因的暈倒,是我給他做的心肺復蘇,救了他。他特別感激我,一來二去也就熟識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知栗宗明母親車禍肇事案的肇事司機竟然也是那成功,栗宗明整日因為證據(jù)不足沒法讓那成功伏法而苦惱。
“一個大膽的想法就在我腦海產(chǎn)生,于是我就起了殺害那成功的念頭,他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一日,我的心就痛一日。憑什么他的錯要讓我們這些人為他買單。
“剛開始栗宗明是不同意的。對,他是人民警察,他怎么能做知法犯法的事兒。可是,想到自己的親人慘死,真正的兇手卻恬不知恥的好好活著,而我們依靠的法律卻拿他毫無辦法。試問,一個背負血海深仇的人怎么還能等下去。
“最終在我軟磨硬泡之下,栗宗明妥協(xié)了。”
“這個就是你在看守所進出自由的原因?”劉亦然拿著那頂從路寧床鋪下邊翻出來的人皮面具問道。
路寧點點頭,“這個計劃我跟栗宗明醞釀了很久,從看守所里溜出去并不容易。起初,我打算戴著栗宗明的人皮面具大搖大擺的開車出去,可是,那樣的話,就暴露了栗宗明,栗宗明就缺少了不在場證明。思量再三,我們選擇了最冒險的方法。
“在殺害那娜的當天晚上,栗宗明借口不舒服找我給他看看,就這樣,他把我?guī)У剿霓k公室。他悄悄在看守監(jiān)控的兩個警察的水杯里放了安眠藥。于是,我便順著栗宗明辦公室的通風管道一直爬到圍墻的位置。這樣,我就最大限度了規(guī)避了來自其他方位的監(jiān)控,栗宗明只需要對圍墻處的監(jiān)控造成一點干擾,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利用栗宗明提前給我準備好的工具溜出看守所,而這一切看起來似乎還能說得過去。